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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港袭击后美军的舰船打捞及修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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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12月7日,日本海军航母机动部队对夏威夷珍珠港的奇袭堪称海战史上最成功的突袭战例,在两个波次350余架舰载机猛烈打击下,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遭受严重损失,包括全部8艘战列舰在内的18艘各型舰船被击沉或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舰队实力大为削弱,在一定时期内丧失了与日军抗衡的能力。不过,从后来的事实看,日本海军珍珠港奇袭作战的成绩单存在很大的水分,因为空袭给美军造成的永久损失并不大,实际上除了2艘战列舰和1艘靶舰全损外,其他受损舰船都在随后几年内被打捞修复,重返前线。如果说日本海军创造了航母突袭作战的杰作,那么美国海军则创造了舰船打捞修复作业的典范。

 

在日军攻击机群飞临瓦胡岛上空时,美军太平洋舰队除了3艘航母之外的大部分主力舰都驻泊在珍珠港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惨遭蹂躏,特别是位于福特岛一侧“战列舰大道”上的数艘战列舰遭到日军飞机的集中攻击,非沉即伤。在空袭中,共有18艘美军舰船被击沉或受损,其具体情况如下:

 

战列舰“亚利桑那”号,被击中4枚穿甲炸弹,爆炸沉没,全损;

 

战列舰“俄克拉荷马”号,被击中5枚鱼雷,倾覆沉没,全损;

 

战列舰“西弗吉尼亚”号,被击中2枚炸弹、7枚鱼雷,坐沉;

 

战列舰“加利福尼亚”号,被击中2枚炸弹、2枚鱼雷,坐沉;

 

战列舰“内华达”号,被击中6枚炸弹、1枚鱼雷,抢滩搁浅,中创;

 

战列舰“宾夕法尼亚”号,与驱逐舰“卡辛”、“唐斯”号在船坞内,被击中1枚炸弹,并被“卡辛”号的火灾所波及,轻创;

 

战列舰“田纳西”号,被击中2枚炸弹,轻创;

 

战列舰“马里兰”号,被击中2枚炸弹,轻创;

 

靶舰“犹他”号,被击中2枚鱼雷,倾覆沉没;

 

轻巡洋舰“海伦娜”号,被击中1枚鱼雷,中创;

 

轻巡洋舰“罗利”号,被击中1枚鱼雷,中创;

 

轻巡洋舰“火奴鲁鲁”号,遭近失弹损伤,轻创;

 

驱逐舰“卡辛”号,与“宾夕法尼亚”、“唐斯”号在船坞内,被击中1枚炸弹,起火燃烧,重创;

 

驱逐舰“唐斯”号,与“宾夕法尼亚”、“卡辛”号在船坞内,起火燃烧,重创;

 

驱逐舰“肖”号,被击中3枚炸弹,重创;

 

布雷舰“奥格拉拉”号,被击中“海伦娜”号的鱼雷波及,倾覆沉没;

 

修理舰“维斯塔尔”号,被击中2枚炸弹,重创搁浅;

 

水上飞机供应舰“寇蒂斯”号,被击中1枚炸弹,并遭1架日机撞击,轻创。


 

如果这样的袭击发生在外海,那么上述受损舰船中的将近半数都会沉入海底,永无复生之可能。但是,珍珠港却是一个浅水港,尤其是“战列舰大道”附近的水域平均水深仅为10~12米,因此即使那些遭受重创沉没的战列舰基本是坐沉在港内,虽然舰体没入水下,但大部分上层建筑还在水面以上,这就为后续的打捞修复工作提供了便利条件。在袭击结束后,美国海军立即着手展开受损舰船的打捞及修复工作,首先对舰船的损伤情况进行详细的调查,然后制定相应的打捞方案,时任太平洋舰队战列舰部队物资管理部门主管的荷马·沃林海军上校被任命为打捞工作的总负责人。


 

沃林上校是一位资深的海军技术军官,他于1917年3月毕业于海军军官学校,一战时期服役于“新泽西”号战列舰,1918年9月转入海军造舰部门工作,后进入麻省理工学院专修海军造船学,并于1921年获得理学硕士学位。此后,沃林长年在海军技术部门工作,先后在纽约海军船厂、马雷岛海军船厂、费城海军船厂和华盛顿的海军造修局任职,积累了非常丰富的经验。在珍珠港袭击后,沃林于1942年初被任命为珍珠港海军船厂打捞部门负责人,领导沉没舰船的打捞工作。


 

根据舰船打捞作业的常规程序,首先要派出潜水员进入舰体内部,查明受损部位和损伤程度,回收可以利用的物品和设备,之后利用水泥或其他材料将舰体上的破损封闭,恢复舰体的水密性,然后将舰体内的积水排出,使舰体重新浮起,最后将舰船拖入干船坞中做进一步的修复。在珍珠港打捞作业的前期摸排工作中,几乎整个夏威夷地区的潜水员都被召集起来,包括来自舰队、海军船厂和民间公司的潜水员们,他们在6个月时间里进行了5000余次潜水作业,水下工时超过20000小时。


 

在珍珠港的善后工作中,最重要的自然是8艘受损战列舰的打捞和修复工作,其中损伤较轻的“宾夕法尼亚”、“田纳西”和“马里兰”号均在1941年12月底返回美国西海岸,接受修理。“宾夕法尼亚”号于12月29日抵达旧金山,进入马雷岛海军船厂接受维修,在1942年3月20日修复完毕,从4月开始就在加利福尼亚海岸执行巡逻和训练任务。“田纳西”和“马里兰”号则前往西雅图的普吉特海军船厂进行修理,均在1942年2月26日重返现役行列。换而言之,在珍珠港袭击后不到4个月时间,8艘受损战列舰中的3艘就已经恢复了战斗力。


 

珍珠港内的其余5艘战列舰的损伤情况要严重得多,除了“内华达”号在尝试出港途中为了避免沉没,阻塞航道而选择抢滩搁浅外,另外4艘均在泊位上坐沉或倾覆。“内华达”号在袭击中至少被6枚炸弹命中,上层建筑和露天甲板遭受广泛的破坏,但是水下舰体损伤并不严重,因此救捞工作难度相对较小。“内华达”号于1942年2月12日重新浮起,之后进入珍珠港海军船厂接受维修,使其恢复自主航行能力。随后,该舰离开夏威夷前往普吉特海军船厂,接受彻底的大修和现代化改装。当上述工作于1942年10月完成时,“内华达”号已经焕然一新,其上层建筑和防空武备均按照南达科他级战列舰的标准进行了重建和升级,战斗力得到强化。“内华达”号于1943年5月开赴前线,在阿图岛登陆战中执行火力支援任务。


 

坐沉在泊位上的“加利福尼亚”号于1942年3月25日重新浮起,进入珍珠港海军船厂接受维修,后于6月7日驶离珍珠港,依靠自身动力前往普吉特海军船厂,并在那里进行了大规模的改装,涉及防护结构、水密结构、防空武器、火控系统,双烟囱也改为单烟囱,整个舰容为之一变。“加利福尼亚”号的复原及改装工程一直持续到1944年1月,该舰随后开赴太平洋前线,在1944年6月的塞班岛战役中向日军发出复仇的怒火。


 

与“加利福尼亚”号的情况相似,“西弗吉尼亚”号因为被多枚鱼雷命中而坐沉在泊位上,该舰于1942年5月17日重新浮起,6月9日进入珍珠港海军船厂一号干船坞进行修理。由于“西弗吉尼亚”号的水下舰体遭到多枚鱼雷的打击,损伤严重,其舰体修复工程耗时较长,直到1943年5月7日才驶离珍珠港,前往普吉特海军船厂接受彻底的改装。“西弗吉尼亚”号的改装与“加利福尼亚”号相似,重建了上层建筑,在防护、防空火力和火控系统上做了全面升级。“西弗吉尼亚”号于1944年6月完成改装,以全新的舰容回归一线。1944年10月,“西弗尼吉亚”号作为TG77.2特混舰队的一员参加了莱特湾海战,并在苏里高海峡夜战中与另外5艘战列舰一道排成了海战史上最后的T字头阵型。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参战的6艘美军战列舰中有5艘是在珍珠港遇袭后修复的战舰,它们对日本海军进行了一次完美的复仇。


 

在所有打捞工作中以“俄克拉荷马”号最为困难和复杂,该舰由于舰体一侧迅速进水而倾覆,必须首先将舰体扶正。“俄克拉荷马”号的打捞工作于1942年7月15日开始,由来自珍珠港海军船厂的惠特克海军上尉担任现场指挥。为了扶正舰体,海军工程部队在泊位一侧竖立了21座起重机支架,每座支架上都连接有高强度钢缆,钢缆一端固定在舰体上,另一端则与岸上的液压绞盘相连,仅安装支架及钢缆的工作就耗费了8个月时间,正式的扶正作业于1943年3月8日开始,至6月16日完成。之后,工程部队在泊位周围修筑了一道围堰,在将围堰内的海水排干后,就可以对“俄克拉荷马”号的舰体破损做进一步的修补,使其能够重新浮起,这项工作持续到1943年11月才告完成。1943年12月28日,“俄克拉荷马”号在沉没2年后进入珍珠港海军船厂二号干船坞。在入坞期间,该舰的主炮、主机、弹药及所有可以利用的物资设备均被移除,舰体上最严重的结构损伤也被修复,以确保船体的水密性。然而,由于“俄克拉荷马”号损伤过于严重,美国海军最后放弃了将其彻底修复的想法,于1944年9月1日将其退役。在船坞里呆了七个月的“俄克拉荷马”号在离开船坞时只剩下一具空船壳而已,于1946年12月作为废铁出售给拆船厂,但在1947年5月拖往美国西海岸途中倾覆沉没。


 

在12月7日被攻击的8艘战列舰中,“亚利桑那”号是唯一没有被打捞出水的舰,该舰被4枚炸弹命中,导致前部弹药库大爆炸,舰体被严重破坏,水下调查表明已经没有修复价值,因此美国海军决定将“亚利桑那”号的残骸留在原处,不予打捞,并于1942年12月1日将其除籍。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在随后一年半的时间内,美军将“亚利桑那”号残留的上层建筑拆除,舰上能够利用的武器和设备也都被拆卸下来,该舰后部的两座三联装356毫米舰炮被转移到岸上,作为岸炮使用,受到损坏的前部主炮塔被留在海底,但二号主炮塔的火炮被打捞出水,后来被安装在“内华达”号上,并在硫磺岛和冲绳岛上向日军开火。战后,美国海军在“亚利桑那”号残骸上方修建了纪念馆,作为对于那场袭击和众多遇难者的永久纪念。


 

除了上述8艘战列舰外,靶舰“犹他”号也在袭击中倾覆沉没,该舰原本是一艘战列舰,1931年被改装为靶舰。在将“俄克拉荷马”号成功扶正后,美国海军打算用同样的方式扶正倾覆的“犹他”号,为此设立了17座起重机支架,然而在扶正作业开始后,“犹他”号的舰体无法抓牢海底,而是向福特岛方向滑动,鉴于“犹他”号实际上已经没有军事价值,美军决定放弃打捞,直到今天该舰残骸仍以倾斜38度的姿态留在沉没的位置,部分舰体露出水面,作为一座战争墓地供人瞻仰和缅怀。


 

除了打捞沉没战列舰外,其他受损舰船的修复工作也以流水线作业般的高效迅速展开,各舰按照受损程度以由轻到重的顺序依次入坞修理,其中修复速度最快的是水上飞机供应舰“寇蒂斯”号,仅用了4天时间就修复完毕,于1942年1月重返现役行列。到1942年8月时,除了驱逐舰“卡辛”、“唐斯”和布雷舰“奥格拉拉”号之外的其他受损的巡洋舰、驱逐舰及辅助舰船均已修复,重新加入战斗序列。“卡辛”和“唐斯”号的舰体都严重损坏,难以修复,但动力装置和武备都保持完好,美军将其主机和武器运回后方,安装在新建的舰体上,使得两舰获得重生,“唐斯”号于1943年11月重新服役,“卡辛”号则在1944年2月归队。倾覆的“奥格拉拉”号于1942年4月被打捞出水,随后接受大改装,于1944年2月作为修理舰重新服役。


 

至1944年6月,珍珠港奇袭中受损的18艘美军舰船除了“俄克拉荷马”、“亚利桑那”和“犹他”号外已经全部修复,而在整个太平洋战争中,美军损失的战列舰也仅有“俄克拉荷马”和“亚利桑那”号两艘而已。由此可见,日军的突袭虽然取得了成功,但仅仅获得了一时的优势而已,并未给美国海军带来太多的无法恢复的损失,而这些暂时的损失在短时间内就得到了弥补。值得注意的是,很多受损舰船都是在珍珠港当地得到修复,这充分表明日军机动部队没有发动第三攻击波,对港口设施进行破坏是多么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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